Friday, October 23, 2009

知識經濟 美國能港人也能


有人形容,今年的施政報告,是一份「缺乏VIP的『三無』報告:即沒有遠景(vision)、創新(innovation)和計劃(planning)」(見10月21日《國是港事》版評論文章:「三無報告 揭六大產業空殼」,作者為凌鵾),真是一語中的。

慳電膽券 唯一創新措施
本來報告中尚有一個相對創新(innovative)的點子:派發100元慳電膽現金券,以鼓勵市民替換耗電量較大的鎢絲燈泡,提倡環保意識。可惜這唯一創新的意念,卻被說成是利益輸送,如此一來,整份施政報告,幾乎就乏善足陳了,可惜。

施政報告另一重點,乃貫徹經機會早前的建議,發展六大產業。明白無法靠金融一行單天保至尊,是特區政府的一大進步;但特首對產業發展、知識型經濟的掌握與了解有多深,我卻有點懷疑——眾所周知「做好呢份工」是特首的座右銘,但勾勒遠景與進行計劃?似乎不是曾先生的強項。

香港要發展六大產業,因為香港的經濟需要轉型。經濟需要轉型,因為我們已步入知識經濟時代,不改革,無法維持優勢。甚麼是知識型經濟?讓我們從新書《後海嘯時代 知識經濟求生術》說起。

知識經濟不重土地 重腦力

本書是增訂本,內容比4年前的版本更新了整整一半,目的是以更多後海嘯的例子、變化,來闡釋知識經濟的潛在規則。作者說,「知識經濟的特點是土地不重要,腦力代替勞力,冒險精神更重要,而且知識的更新速度快,複製成本低,對手跨地域、跨行業而來,令競爭變得異常激烈。」

在新經濟下,舊的致勝規則未必有效,尤其像香港這種已發展至屬全球頂尖級別的城市,受知識經濟的衝擊更大,一不小心,很容易變得像日本那樣沉疴不起、因循守舊,被更有活力的城市迎頭趕上。因此香港的經濟必須轉型,即「由工業經濟依賴工業生產,轉型為知識經濟的以高增值、高技術為核心的服務業或高科技行業」。

利用「長高闊」 做知識鬥士

作者認為,美國雖然受金融海嘯衝擊最深,但她卻是眾發達國家中經濟轉型最成功的——美國在「知識經濟行業如資訊科技、生物藥業、創意文化等,仍保持明顯領先優勢」,在「企業改造、政府政策、社會心態、商業文化」等領域,都已隨知識經濟的要求調整過來,相信仍可領先全球好一段時間。

香港能像美國那樣,成功轉型嗎?說難也不難,因為我們具備一些和美國相若的條件:香港是移民城市,港人富冒險精神;而且我們重視速度、靈活多變,符合知識時代的要求。作者說,「知識經濟最重要的不是研發新科技知識,而是蒐集、消化、吸收、運用新知識的能力」,這條件與港人的文化與個性,暗中契合。

要發展六大產業、成功經濟轉型,香港已走對了第一步。將來要穩步向前,關鍵不是喊口號,而是把握我們的基礎優勢:專業、自由與法治,並源源不絕吸納人才。作為香港700萬人之一,我們未必可以改變社會,但我們可以用「長(長遠眼光)、高(企高兩級)、闊(學得更闊)」(見本書第9章「知識戰士靠你發揮」)來鞭策自己,以求在知識經濟的洪流中,立於不敗之地。

書名︰《後海嘯時代 知識經濟求生術》

作者︰曾仲榮(《經濟日報》副總編輯兼總主筆)

Saturday, October 03, 2009

黑天鵝世界裡 不要做火雞

講者:Nassim Nicholas Taleb(《黑天鵝》The Black Swan作者)

2007年出版的《黑天鵝》(The Black Swan)一書因為去年的金融海嘯而名噪一時,其作者、紐約大學傑出教授、在金融市場打滾21年的Nassim Nicholas Taleb亦因此成為國際大紅人。

紅人數日前應中央政策組之邀來港演說,題目為「黑天鵝危機仍在」,內容一如其書,論點精闢獨到,不管我們是否已安然度過金融海嘯,都值得捧場。

黑天鵝現象是甚麼?市井地形容,那是「以為不會發生的事竟然發生了,並招致難以想像的巨大後果。」,「百年一遇」的金融海嘯,正是「黑天鵝」現象的表表者,難怪向來特立獨行的Taleb其後被吹捧成先知。

統計學入門告訴我們,只要樣本夠大,一些出現機會極小的「異象」、「異數」(outliers)完全可以被置之不理,因為它們無法對整體結果構成重要影響(Law of Large Numbers)。

少數異象 也可左右大局

這個觀點沒有錯,但現實是在一些情況下,「異象」不但不能被忽略,還會左右大局。

Taleb以出版業為例解釋:每年面世新書成千上萬,但市場上一半書籍的銷量,往往只被5至35本書囊括。

再舉例:若把世上所有人口的財富作出比較,將赫然發現全球一半的財富,可能只被幾個超級富豪(例如微軟創辦人蓋茨)所壟斷。

這情況在金融市場尤為突出,Taleb曾做過小實驗,分析了超過2,000萬個數據(如白銀、期油價格),證實那些「萬中無一」的意外,對價格的波幅影響最為深遠。

黑天鵝特性 無先例可援

這說明了我們同時活在兩個世界裡:在其中一個世界(Mild Mediocristan),單一個案不會對整體構成甚麼影響、一切有跡可尋也有法可依;但在另一個世界(Wild Extremistan),個別或極端事件卻可以對整體造成極大影響(贏家通吃)、過去不曾發生的事未來可能發生(「黑天鵝」的特性就是無先例可援),令人完全束手無策,我們絕不能忽視看似不可能發生的「意外」。

「正如你不可能在一天內減掉一半體重,卻可以在一天內蒸發一半財富。」Taleb說得再簡單沒有了。金融市場正是第二種世界的表表者,一間銀行哪怕能連續一百年錄得盈利,它都可以在一夕間消失。

好,就算我們知道自己活在兩個法規截然不同的世界,那又如何呢?問題就出在這裡:在第一個世界裡,由於一切有跡可尋,所以過去的經驗可以套用在未來;但在第二個世界裡,將發生的事卻完全無法被預測。如果我們把第一個世界的經驗照搬到第二個世界去,即以為我們有能力對未來作出預測的話,將大錯特錯。

讓我再用一個Taleb舉的例子來說明:火雞的故事。

一隻被飼養的火雞,每天按時進食、運動,日日如是。根據統計學,牠每按照這樣的規律多生存一天,其重複這樣生活的可能性就愈大。若根據統計學,牠將毫無疑問地重複這樣的生活直到永遠。這隻快樂的火雞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活了999天,牠卻在第1,000天、感恩節前夕,被殺了!

火雞可能會抗議:為甚麼?這是從未發生的!但現實便是如此:過去不曾發生的事,不等於未來也不會發生。一如金融市場的操作。假設你一直押注在一些你認為「以往不曾發生而將來也不可能發生」的事上,當這件事一旦成真,你將毫無招架之力,這就是金融海嘯殺傷力驚人的原因了。全球化與互聯網,更對這現象推波助瀾,使「黑天鵝」愈來愈多。

伯南克 看不見風暴的機師

Taleb把聯儲局主席伯南克形容為「看不見風暴的機師」,因為他用第一個世界的方法,來處理第二個世界發生的金融災難,無法對症下藥。

「美國應該消滅債項,而不是把它延續下去。」Taleb說。他反對複雜的金融槓桿產品、認為不應有甚麼「大得不能倒下」(too big to fail)的金融機構,脆弱的就讓它在未成氣候前自然死亡,容許市場自然調節。

「黑天鵝」的確令許多人聞風喪膽,但亦有不少人押注在這些看似不可能的意外上,與大部分人對賭,結果一擊即中,賺得盤滿缽滿。

「錯的不是屠夫,重點是不要成為火雞。」Taleb告誡大家。